胡适有句名言:“此身非吾有,一半属父母,一半属朋友。”可见他对友情的珍重。“五四”前,陈独秀创办的《新青年》杂志声势很大,吸引了众多的知识界精英,胡适与陈独秀的友谊也是因《新青年》而缔结的。他们的中介人是上海亚东图书馆主人汪孟邹。汪是陈独秀早年在芜湖主编《安徽俗话报》时期的老朋友,汪与胡适都是安徽绩溪人。1915年9月,陈独秀创办《青年》(第二卷1期起改名为《新青年》)杂志,请汪约在美国留学的胡适为其撰稿。1916年2月,胡适将俄国作家库普林的短篇小说《决斗》译文寄给了陈独秀,从此二人便有了书信来往。
胡适与陈独秀的结交,对他日后成名起了很大的作用。反映他文学革命主张的所谓“八不”主义,是在陈独秀的敦促和帮助下,于1917年1月在《新青年》2卷5号登出,从而引起强烈反响。陈独秀随后发表的《文学革命论》宣告:“余甘冒全国学究之敌,高张‘文学革命军’大旗,以为吾友之声援。”新文化运动的“总司令”把文学革命先锋的头衔授予胡适,从此,胡与陈并列被视为新文化运动的领袖。
1917年1月,蔡元培接任北京大学校长,陈独秀任文科学长。陈写信给胡适说:“弟荐足下早日回国,即不愿任学长,校中哲学、文学教授俱乏上选,足下来此亦可担任。”这年夏天,胡适回国当了北大教授。
陈独秀来到北京以后,把《新青年》从上海搬到了北京,后来又办了《每周评论》。这两个刊物都是陈独秀负责,胡为副手。一个是“弗峻之坡不上”的“乱党”,一个是少年气盛的新派,再加上一些先进人物,把死气沉沉的中国闹得沸腾起来。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陈独秀怀着满腔热血投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中,结果被北洋政府逮捕。胡适和其朋友到处奔走营救,3个月后,陈独秀终于获释。社会的变动,政治矛盾的尖锐使新文化运动的同仁们逐渐在思想上出现了分歧,胡适主张中国要走欧美的社会改良道路,陈独秀则向往俄国的十月革命,两人在思想上各行其是。尽管政治主张不同、事业各异,但两人的友情依然存在。
1921年10月,陈独秀在上海法租界被捕,胡适一反平时的斯文,大骂“法国人真不要脸”,立即同蔡元培等人开展营救行动。次年,陈独秀再次被捕,胡适连忙写信给其好友将陈营救出狱。
陈独秀性情古怪,说话直爽不怕得罪人,是一位不羁之才。胡陈平时一见面就谈,谈不拢就辩。各持己见,互不相让,终至争吵。每到这时,只听见胡适的高声大喝和直敲地板的声音,而陈独秀此时便默不作声,对胡适,陈在态度上和语言上总是做出让步,显示出对朋友的礼让之情。
1933年10月,胡适从国外回来路过南京。到了北平,写信给陈解释说:此次匆匆回国,未去看他,请他原谅。两个月后有事还要去南京,届时一定去看他。谁知,陈独秀见信后大骂胡,说他有时间同达官贵人周旋,独没有时间看望老朋友,声明与胡适绝交。可是两个月后,胡到南京看他时,秉性恳挚的陈独秀火气已经完全消散了。
抗日战争爆发以后,胡适出任驻美大使,陈这时也获释,辗转到了四川,晚景颇为凄苦。在美的胡适得知后,很是惦念,想设法使陈出国疗养,但一身傲骨的陈独秀在最艰苦的岁月里,坚决不肯离开祖国。
纵观胡适与陈独秀一生的交往,胡待人接友,多赖于修养;陈则喜怒爱憎皆发自衷心,对朋友襟怀坦白。两位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不以政治主张对立而反目成仇,其真挚的友谊实为后人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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