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该逝去的,都终将会逝去。
百年前的一声长叹,谁知道,又是否会在百年后上演?
总有一段历史,会触动百年后的人们冷漠又柔软的心房。总有一段历史,会被百年后的人们淡忘却依然发挥着它的影响。总有一段历史,它改变着世界,改变着人们,也改变着历史自身。它或许平凡,却又实不平凡。平凡,是因为那是一个国力衰弱任人践踏,后人宁愿淡忘的年代;它不平凡,是因为那个时代发生的很多事,到今天,仍是传奇。
对于中国,那段历史的名字,叫作“新文化运动”。
历史学界说,新文化运动是这个近代史上第三次思想解放运动。
那是一段尘封的往事。
往事是岁月的坟墓。在这坟里,数不清埋藏着多少熠熠生辉的星子。尽管星子陨落了,但它们的余晖,仍透过厚厚的雾霾,照耀着百年后的这片天空和天空下的人们。
民国四年,公元一九一五年,上海。
自袁世凯任民国大总统以来,中国思想界就涤荡着硝烟与战火。废临时约法,建独裁统治,更以尊孔复古自居,意欲恢复帝制。是年八月,袁世凯再次授意组公民请愿团,要求改共和制为君主立宪制。
在袁世凯倒行逆施的同时,鬼神迷信亦甚嚣尘上。上海有人设灵学会,圣德堂,祭天、请神、祀鬼、扶乩,从政客黎元洪到溥仪的英籍教师庄士敦,甚至受过西方系统科学教育的北京大学校长严复,都为迷信活动进行辩护和鼓吹。
“吾人于共和体下,备受专制政治之痛苦。”
“国人欲脱蒙昧时代,羞为浅化之民也,则急起直追,当以科学与人权并重。”
现实之残酷,形势之严峻,容不得再等下去。
第一枪,终于在十里洋场的上海打响。陈独秀创办了《新青年》杂志,这场运动,由此拉开序幕。
民国五年,公元一九一六年,蔡元培就任北京大学校长。伴随着他那篇著名的就职演说,一场改革之风,在燕园掀起。未名湖畔,博雅塔下,成了中国思想文化交流碰撞的学术中心。
陈独秀赴北大任教,《新青年》杂志编辑部随之迁至北京。同时,《新青年》成为新文化运动的主要阵地。北大,则成为运动的主要活动基地。
一九一七年,胡适与陈独秀先后发表《文学改良刍议》和《文学革命论》,鲁迅刊小说《狂人日记》和《孔乙己》。一九一八年,李大钊先后发表《法尔革命之比较观》、《庶民的胜利》和《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爆发,李大钊为《新青年》编写“马克思主义研究专号”,撰写《我的马克思主义观》。先觉者们石破惊天的新思想,如滔滔洪水一泄万倾,猛烈冲击着封建思想的统治地位。他们怀着堪比玉碎的精神,誓与旧世界的一切决裂。
民国十年,公元一九二一年,中国共产党创立;民国十三年,公元一九二四年,中国国民党改组。东方的天空上,太阳正在升起,光明终于驱散雾霾,人们有理由相信,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来临。
今天的我们,享受着新文化运动带来的益处,生活在讲求民主科学的社会,使用着通俗易懂的白话文,回顾历史,是否有时也不免泛起几缕疑惑与反思:运动中,曾有人要废除汉字,改用英文或拉丁文;运动中,也有人喊出“打到孔家店”……废除汉字和儒学,意味着割裂中华民族的文化和历史,这,会是因为先觉者们被运动的大浪冲昏了头脑吗?
殊不知,封建帝制在中国绵延了数千年,其毒瘤脓疮如不完全割除,时刻都会死灰复燃,袁世凯复辟的闹剧还会再次上演,唯有用贬孔废古的激烈言论与之针锋相对,才能批判性地真正地继承中华文化中的精华。因为国人历来讲求中庸之道,两极相争,取中间之理。
百年后的我们,亦只有叹一句奈何奈何奈若何了。
我的身后,是新文化运动的发起人的故乡,龙山凤水的宜城;我的身前,是滔滔的长江水,而长江,就是从新文化运动的起源地上海注入大海的。
今夜细雨霏霏,我撑着伞,站在这片满是故事的滩头,翻涌着难以平静的思绪。
塑造大师的时代已经远去,大师过后,再无大师。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百年之于历史,犹如细沙之于瀚海,不过是区区一瞬间,丝毫不会引人注目。然而,当一群人,不顾身家性命地书写和创造历史的时候,这一切,就变得不同寻常起来。只要细细地品味,尽管时间的长度不会发生变化,但其所蕴含的深意和可以涵泳的韵味,却可以多出一个层次来。
今天,我们又迎来了挑战之时,中国,再次站在迅猛湍急的河流面前,而这同样是一条全新的河流。
我愿与君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安庆二中高二(4)班 夏天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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