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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陈独秀留在民间”问题

发表日期：2006年9月29日出处：来稿作者：高国发【编辑录入：多声】

        在陈独秀党籍应否恢复的研讨中，有学者提出“陈独秀留在民间”的观点（参见奚金芳主编：《陈独秀研究文集》中《尊重历史，让陈独秀留在民间的好》一文，中国文史出版社2005年版）。笔者认为此争论不能回避，而且有重要的研讨价值，特撰此文以抒己见。
        “陈独秀留在民间”是甚么意思呢？是说高层决策机关给不给陈独秀恢复党籍无关紧要，如不给恢复，那就把陈独秀留在民间，人民承认陈独秀的党内地位作用和历史贡献，由人民群众以各种形式纪念他，使陈独秀永远活在人民心中。
        笔者肯定这种“留在民间”的观点并不坏，而且多少能推动对陈独秀的研究，有利于为陈独秀正名的学术研究深入开展。但是细致地想，觉得这种观点有两方面的缺撼：一是片面性。因为陈独秀自创造中共直到辞去总书记，一直都是党员身份并担任党的主要领导职务。如抛开党员身份，来谈陈独秀在中共历史上的崇高地位，显得实在没有根据。二是欠公平。因为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关于中共领袖人物的平反都有恢复党籍一条，为什么我们就避开这一条？
        陈独秀应否留在民间问题，关系研究陈独秀的全局，关系到中共历史、中国近代史能否写出信史，关系到能否将陈独秀一案向中华民族子孙后代作出正确交待的大问题。从此意义上说，“陈独秀留在民间”的观点，对于为陈独秀正名的学术研究显得苍白无力。通过以下六个问题的分析，笔者进一步揭示“陈独秀留在民间”的弊端。
        一、为陈独秀正名，能否抛开陈独秀的主要历史贡献？陈独秀的主要历史贡献是创立中国共产党，开创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将旧民主主义革命转变为新民主主义革命，奠定了中国长期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基础。这也是为陈独秀正名研究的主要内容。今天，陈独秀缔造的党已成为闻名世界的执政党。如果不给陈独秀恢复党籍，就等于抹杀陈独秀在中共历史上的崇高地位，那么中共的历史、中国近代史怎么称得上信史呢？岂不是等于给自己党和党的历史抹黑吗？
        二、岳飞留在民间是“陈独秀留在民间”的依据吗？岳飞被害，是宋高宗的旨意。因为岳飞是民族英雄，所以冤案20年后，宋高宗死，宋孝宗继位，给岳飞平了反，并封其为“岳武穆”。可见岳飞留在民间的时间并不长。岳飞不是什么党的领袖，不存在恢复党籍问题；陈独秀却不同于岳飞，陈独秀不但是民族英雄，而且更重要的，它是中共创始人，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开拓者，中共初期主要领袖，他的伟大历史贡献，主要的都与他的党员身份结合在一起。因此，岳飞留在民间，并不“陈独秀留在民间”的依据。
        三、学术研究不能涉及当今的政治吗？研究历史遗留问题，为的是解决它。谁来解决？由今天的学术研究和今天的政治。学术研究提供证据，政治当局决定解决。学术研究离不开政治解决，政治解决也要以学术研究为前提基础，二者是结合的。三中全会前的真理标准大讨论，三中全会前中央工作会议上的民主研究，都是学术研究与政治解决互相配合，在证据准确、平反有理的条件下，三中全会当机立断，作出平反冤假错案的决策。学术研究有独立性，是无禁区的，一方面要坚持研究，另一方面提出政治上需要解决的目标、办法。这就叫为政治解决提供前提和基础。政治解决也有独立性，什么时候解决、解决什么，都要中央自己根据学术研究成果和社会各方面意见来决定。可见，学术研究和政治解决既对立又统一。因此，我认为研究陈独秀的历史贡献，可以回避恢复陈独秀党籍这个政治问题，是没有理论根据的，“陈独秀留在民间”的观点说不通。
        四、恢复陈独秀党籍，中央没有办法吗？有学者说：“今天的中国共产党，已无法为当年共产国际负责，今天要为陈独秀恢复党籍是画蛇添足。”这意思是说，共产国际不存在了，控制共产国际的联共也解散了。中共解决不了陈独秀的党籍，恢复陈独秀党籍是多余的。中共无法恢复陈独秀党籍吗？有办法、有权力。史实证明，开除陈独秀党籍，固然离不开共产国际指导，但是，白纸黑字的决定，确是中共中央作出的。笔者研究认为，当时中共的“左”倾领导，由于受到陈独秀的原则批评，他们在开除陈独秀的举动中，要比共产国际还积极主动呢。开除陈独秀党籍，主要因为陈独秀批评“左”倾中央的三封信和以后陈独秀加入托派。那么，根据今天研究所达共识，请问，既然承认共产国际右倾路线指导中国大革命失败，既然承认托洛茨基总结中国大革命教训正确，还有什么理由不给陈独秀恢复党籍呢？全世界托派都已平反，为什么只差党的创始人不能平反？宋孝宗敢为岳飞平反、赫鲁晓夫和戈尔巴乔夫敢为苏联冤假错案平反、邓小平胡耀邦敢为毛泽东时期冤假错案平反，难道还不相信当今中央能够解决三中会全后平反假错案所遗留的尾巴问题吗？中共是执政党，独立自主，完全能有办法、有能力解决。至于恢复陈独秀党籍是什么“画蛇添足”，就无须解释而自明了吧。
        五、共产党的存在是暂时的吗？有学者在论“陈独秀留在民间”观点时，以“党是暂时的，人民是永远的”为由。这种提法也值得商榷。党怎么能是暂时的呢？且不说资产阶级政党存在了数百年，就共产党而言，也存在150多年了。中国共产党成立至今已80多年了。历史证明，无论哪种党，不是几十年几百年就能消亡的。这样看，“暂时”二字就用的不恰当了。当然，就人类历史长河而言，几十年、几百年也就是历史的“暂时”，这样理解也无不可。然而历史总是划分阶段的，总是具体的。完成一个阶段的任务，实现一个阶段的奋斗目标和纲领，总结一个阶段历史经验教训，总不能把几十年、几百年称为“暂进”。何况，党的消亡，要依据阶级消亡。什么时候阶级和党消亡，谁也不能现在定下来。所以，“党是暂时的”说法未免有些玄虚。从国际共运实践来看，苏联平反冤假错案在斯大林逝后九年就基本完成了。中共平反历史冤假错案在毛泽东逝后几年也基本完成了。全世界托派平反前后60年就完成了。中国陈独秀案、托派案，不过是平反冤假错案留下的尾巴，只要抓紧研究证据确实，经过中央的研究就可能平反。
        “人民是永远的”提法是正确的。靠人民群众纪念陈独秀是无可非议的。然而正确的方法、途径往往不只一种。推动事物前进发展，需要各动力组成合力。如果党和国家各部门，能与人民群众共同纪念陈独秀，不是更有力度更有影响吗？应当大家做的事就力争大家做。三中会全后为历史上冤假错案平反，纪念一引起领袖人物，不都是党政机关和人民群众共同做的吗？现在的安庆、江津党政部门是全国纪念陈独秀的榜样。开纪念大会，党政部门领导出场，致辞和讲话。这要比人民单方面纪念更有力度更有影响。
        六、因为陈独秀声明过“我不代表任何党派”、“无回党愿望”，今天党就不应恢复陈独秀党籍吗？马克思主义总是要求具体地分析历史问题。陈独秀确实有过这样的声明。背景是什么？国民党镇压他，中共开除他，并且不再容纳他。那时的陈独秀发表抗日救国言论只能代表他自己。今天，情况变了，中共成了执政党，又主张并进行平反历史冤假错案，许多党内领袖人物的平反，都有恢复党籍一条，为什么陈独秀不能恢复？
        总之，“陈独秀留在民间”的观点，不负责任。一是模糊陈独秀党员身份和在中共历史上的崇高地位，影响信史产生。二是造成为陈独秀正名的学术研究目标不一致、分散注意力、降低研究质量。三是不能把党史第一大冤案陈独秀案为子孙万代作正确交待。